| “亂示二”這句舊時萍鄉方言，如今大大變了味，簡直變得慘不忍聞，成了“卵（讀暖）屎二”。筆者本不想趟這臟水，但為搶救計，為正本清源，決定將我的“考證”印成文字留予時人和后人曬正，反正大家講都講得，我寫有什么寫不得，言為心聲嘛! 不知道讀者們見沒見過農貿市場上買賣牛的場面？雖很壯觀但似乎又有幾分神秘：只見牛經紀穿梭于賣方與買方之間，彼此在袖管里用手指捏來捏去“說悄悄話”。外行人真的是一頭霧水，他們在做什么呢？談牛的價格。要知道，牛對于一個莊稼人來說是何等的重要，我看比當今大款們要買一輛奔馳車更慎重得多。且不說價格昂貴，窮苦人家抵半個家產還不止，牛的品味性能全憑當場認貨，所以自古有牛馬經傳世。買方萬一塌嘎眼水，弄不好賠錢還買不到好貨，有的人真的會躥河吊頸。 怎么辦？牛經紀一般是由懂牛的行家里手并且口碑不錯的人擔任，因為買賣雙方都怕吃虧，于是情愿出錢請他來充當中間人。怎么談價錢呢？當著買賣雙方的面自然不好明說，比如買方問：“你的牛打算賣多少錢？”賣主說高說低，都會使買賣不成；如果賣主反畏炕句：“你愿意出多少錢？”買主也不好回答。買賣一頭牛不比買賣幾斤菜，兌雙方都是大事，容不得半點馬虎。牛經紀祖傳都各有一套，那就是上面說的他與買賣雙方在衣袖中藥指頭交流行情。 以上買賣牛，講了這么多，為什么？因為買賣最后的結果是由牛經紀一言敲定。所以牛市自古定下一個規矩；一旦牛經紀與雙方在衣袖指談成功，他就會紛紛你別拉著雙方的一只手指輕輕搖一下，若無異議，然后再搖一下表示不能反悔了。第一次稱為“示一”，第二次稱為“示二”。萬一牛經紀不講職業道德，損一方，護一方，臨時變卦，或者買賣某一方突然覺得吃了虧，想反悔就會大罵：“亂示二，我不買（或賣）牛哩!亂示二 !” 以上的“考證”，我是40年前在麻山趕場聽一個湖南口音的老牛經紀說的。30年前一次到醴陵泗汾買干辣椒，恰逢牛市，我向一位年齡最大的牛經紀證實，不過他說：“現在搞我們這一行的都簡化了手續，只有‘示一’，很少有‘示二’。”我笑著問：“您不要‘亂示二’哦!”他聽不懂萍鄉方言也跟著呵呵地笑，白胡須一飄一飄，煞是好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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